(紐約19日綜合報導)紐約長島女商人、美國中國之城的首席執行官李雪銳(Sherry Li)和經理王連波(Lianbo Wang)18日早上被捕,當天下午在紐約東區聯邦法庭第一次出庭不獲保釋遭還押。
聯邦檢控官說,兩人畏罪潛逃風險高,不能輕易讓他們獲得保釋,且他們在長島牡蠣灣的豪宅應予以刑事處罰沒收,不能用於抵押換取保釋。
李雪銳和王連波被控共謀電匯欺詐、陰謀洗錢和陰謀詐騙美國三罪,兩人不認罪,18日李雪銳在庭上主動通過普通話翻譯表示,「我沒有做這件事」。
檢察官波萊梅尼(Robert Polemeni)指出,兩人被指控的罪行嚴重,證據充足,且經常往返中國,王連波還與阿拉伯聯合酋長國有聯繫,都是與美國沒有引渡條約的國家,這些都構成兩人逃跑的風險。
波萊梅尼提出,兩人各自提出的保釋金必須至少滿足以下條件,才能讓他們取保候審:拿出大量、有意義的資產,包括美國家人或朋友的個人資產;充分披露兩人持有的資產和金融帳戶,包括在中國的控股;交出所有護照;定位監控;並嚴格限制兩人活動範圍。
此外,政府特別提出,禁止兩人聯繫案件中的任何受害者、證人、當前或過去的投資者。因政府察覺,其一名中國同謀曾教唆受害者不要配合美國政府的調查。
從巨資建「中國城」到「大學城」
近十年來,50歲的李雪鋭一直在推動紐約上州卡茨基爾山脈附近的開發計劃;45歲的王連波任總經理。最初設想興建一座耗資60億美元的「美國的中國城」的文化主題公園,在當地官員告訴李雪鋭「中國式迪斯尼樂園」審議不通過後,再演變成一個大學校園。
「湯普森教育中心」也從未實現。但兩人繼續向投資者宣傳這個投資「機會」。
早在2013年,已有人在推特上連續發信息指出李雪鋭的疑點,說紐約的業內人士都笑話她這個宏大的項目是天方夜譚。「據很多行業內的專業人士認為,她就是白天加黑夜永遠不休息,連續工作超過三百年才可能完成這個項目。這個笑話在紐約很多人都知道和傳說。」
自稱「李忽悠」的人寫道:「很多客戶都知道美國中國之城公司是在這個家庭地址的半地下室辦公,在北京的辦公室,是在國貿旁邊一個非常有規模和氣派的寫字樓大廈。她把所有的主要支出用於這個辦公室,目的非常明確,想讓中國人看到她是個正式和正常的公司,中國的客戶來了之後,她都會帶他們去曼哈頓的辦公室參觀,但是好幾批客人都了解到所謂的曼哈頓辦公室,是她為了應付中國客戶每次來紐約而臨時租借的,是為了欺騙中國客戶。」
EB-5移民、IPO、名人合影 樣樣來錢
「投資移民」相信是不少華人移民美國的主要途徑;中國股民投資者一看到「美國大學城」和「首次公開募股」這兩個詞,也很容易被調動起投資熱情。然而,如果這些錢都投進了「假企業」呢?
檢控官表示,兩名被告精心策劃了一場長達近十年的陰謀,在一個虛構的項目中欺騙投資者,聲稱要在紐約沙利文縣興建一家名為「湯普森教育中心」的私人大學城(TEC),並用李雪銳與美國政界名人的合影為噱頭,謊稱該項目獲得政府官員的支持,吸引許多中國公民進行投資。
兩人借用移民投資EB-5項目的概念,虛假保證投資人的50萬美元能換取美國移民局的永久綠卡。據稱,李、王和同謀從中國人身上吸金後,通過銀行將資金轉移到李雪鋭創建的、各種名目的空頭公司帳戶中。
一旦資金到位,李和王便拿這些錢用於個人目的,包括服裝、配飾、珠寶、住房、度假旅行、高檔餐飲和政客的捐獻。
檢控官說,截至2022年7月,已有150多人投資TEC項目,其中1650萬美元來自33位EB-5投資者,1100萬美元來自上百名股票投資者(李雪鋭承諾將進行首次公開募股)。
兩人被指控為教育中心項目清洗至少200萬美元的投資者資金,以及額外的250萬美元用於各種個人開支,沒有明確的商業目的。迄今為止,沒有任何EB-5投資者收到臨時或永久綠卡;TEC項目也從未上市,首次公開募股(IPO)同樣是空頭支票。
一些中國人喜歡利用與美國名人的合影來給自己的生意貼金。幾年前唐人街曾發生這樣一幕,僑界名流依次排隊與某主計長握手、合影留念,平均每人不到一分鐘,合影單次收費若干錢。還有2019年3月底中國女子非法闖入川普的海湖莊園被捕事件,其活動組織者也是向中國商人兜售她與美國上層的聯繫。據說這樣的合影生意在中國已成為產業鏈,是中國微商的常規操作。
李、王也伺機攬活,讓中國人通過付費,接觸美國政治核心圈,包括美國前總統川普。根據起訴書,兩人充當起「稻草捐贈者」(straw donor)的角色,打著自己的名字給政客捐款,背後真正的金主是中國人,讓外國公民非法參與支持美國政客和政治委員會,從而涉嫌「陰謀詐騙美國」罪。
檢控官:兩人或面臨210至262個月監禁
檢察官波萊梅尼表示,兩被告的犯罪行為極其嚴重,時間長、地理範圍廣。在美國和中國同謀者的精心策劃下,騙了投資人2700多萬美元。
他說,這場騙局需要持續不斷地欺騙才能維持:對投資者、潛在投資者和美國政府,他們炮製了無數的材料、虛假陳述。並在美、中兩國創建多得讓人眼花撩亂的公司和銀行帳戶,有的公司帳戶明確用於洗錢和隱瞞挪用資金。
2021年10月,李和同謀向股票投資者提供另一個「機會」,用TEC的股票去交易區塊鏈公司的股票,聲稱TEC擁有區塊鏈公司的股份,同樣,投資人的錢也被挪用。
檢察官說,對被告不利的證據是壓倒性的(證據確鑿),其中包括證人帳戶的大量記錄,電子郵件、文本、財務分析和錄音,大部分證據來自李雪鋭和王連波自己的話——向投資者介紹公司現狀、財務資源和TEC項目即將完成的謊話。
鑑於被告欺詐的程度和複雜程度,檢察官保守估計,僅電匯欺詐一項,李雪鋭和王連波面臨的量刑範圍至少為210至262個月監禁。
李雪鋭已將錢轉移至海外
李雪鋭和王連波都在中國出生、長大,然後在美國歸化入籍。但兩人非常頻繁地定期前往中國,在那裡他們有廣泛的人脈和業務聯繫。
檢控官指出,兩人可能從中領館獲得旅行證件。調查發現,至少在2016年11月,王連波持中國護照前往中國,儘管他已加入美國籍。兩人還能動用的海外金融帳戶網路,也超出美國執法的範圍。
李雪鋭在2016~2019年間,到中國14次,每次停留兩三週,王連波也類似。李雪鋭在2014年告訴美國證監會,自2001年以來,她同時是幾家公司的負責人:就中國企業在美國運營提供諮詢,幫中國公司在美國上市。
政府的調查表明,李雪鋭已經將她幾乎所有可使用的資金,從美國轉移到海外了。王連波的父母和兄弟姐妹都住在中國,他的前妻和兩個十幾歲的孩子以前住新加坡,目前住在迪拜。
大陸同謀叫受害人別與FBI合作
2021年5月左右,FBI特工試圖約談TEC項目的一名投資人,後者在面談前先行聯繫中國TEC的雇員,結果雙方的交談被FBI錄下:
中國TEC:美國聯邦調查局為什麼要找你?你最好小心他們釣魚執法。
投資者:還沒談。不知是怎麼回事。
中國TEC:不用理他們。捲進去就很麻煩。他們特別討人厭。必要時請律師。別自己找他們。他們會誘使你作假證詞。一不小心你就會落入他們的陷阱。三年前,我們有投資者受到(FBI)騷擾,威脅要撤銷綠卡,直到聘請律師後才停止。太壞了。
中國TEC:不要把我的微信內容發給你那個投資人群組。免得大家擔憂。
投資者:好的。
投資者:為什麼綠卡被吊銷?
中國TEC:威脅他作假證。
檢控官表示,鑑於TEC中國同謀努力指示受害的投資者不要與FBI合作,他要求法官在保釋條件中加上禁止條款,不許被告聯繫案件中的任何受害者或證人。
此外,檢控官反對將李雪鋭在長島牡蠣灣價值230多萬美元的住宅用於保釋的抵押,因為該地址已經成為李雪鋭一夥經營欺詐業務的主要場所,他建議刑事沒收該財產。此前李雪鋭和15歲的兒子、其他親戚住在這裡。
李雪鋭(左一)用2017年6月與時任總統川普及第一夫人的合影照片,為他們的主題公園項目尋求投資。
自稱財經界中人的李雪銳騙稱,要興建「美國的中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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